在我短短的學佛過程中,開印阿闍梨始終是一位非常重要的導師。
向阿闍梨學習禪修之前,我的「學佛」還停留在紙上談兵的階段。三年前參加阿闍梨的「安般念」禪二,是我學佛與禪修的起點。直到那一天,我才知道心是需要訓練且可以訓練的,也看到「解脫」與生活乃至生命是有關係的。
這次開印阿闍梨帶領的「四念處」禪七,前三天阿闍梨從「四威儀」下手,以「界分別觀」(四大)為大眾詳細分別解說觀身的方法,一步一步地將大家的「魂」招回身上,打下「身念住」的紮實基礎;接著銜接「受念處」,觀察生起的受,進而開展出「心念處」與「法念處」的修行。
《大念處經》中世尊告訴我們:「有一途可淨化眾生,脫離憂愁哀傷,消除苦楚悲痛,獲得正法,體證涅槃,此途名四念處。」阿闍梨引導學者修行「四念處」時,觀察「正念」與「正知」的所緣,不斷叮嚀「回到觸受」而不是落入概念法的想像。循序漸進的善巧指導,讓學者知道四大的特相,在呼吸的一進一出中看到身體的四大及其變化,從頭到腳的掃描身體訓練正念正知的穩定;接著住於受後,知道生起的是苦受、樂受或是捨受,進而知道生起的受是有染的還是無染的;在知受有染無染的基礎上,看到心對樂受有貪、無貪,對苦受有瞋、無瞋,對捨受有痴、無痴,有無昏沉、掉舉、有定、無定,看到上一念的心不論是否與貪瞋癡相應,都在生起後隨即滅去而成為所觀(能觀的對象),下一念的能觀心生起雖與善相應,但也旋生旋滅,就這樣一步一步看見真實發生在身心上的諸法生滅變化的過程,法念處的七覺支,就逐漸的萌芽了。
過去雖然知道「如理作意」的重要,但如何如理作意?外境一變化,心每每為境所轉,跟著喜、怒、哀、樂,生起煩惱,該怎麼辦?究竟如何觀察「苦」?這些答案,原來就在四念處的教法中。印順導師《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》中提到:「《理目足論》說:『由境正故智正,不由智正故境正。』這是以為認識的是否正確,並非由於主觀,而在乎能符合客觀的真相。這對於境界,賦以客觀的實在性;如苦,不是主觀的想像為苦,正由於有為有漏相是苦的,這確乎近於初期佛教的思想。」原來我一直以來對四聖諦都了解不夠透徹,佛法不是聽來的或想來的,諸法剎那生滅變異無常是真實發生的,不是主觀的拿自己幻想出的「無常」的概念,去驗證另一個已經船過水無痕的過去概念法,然後唏噓的告訴自己這就是無常,而後以為已經知道諸法果真是苦。而無常和苦確是要在當下身心變化上看到與驗證的。法是ehipassiko,是世尊手中閃閃發光的珠寶,只等著我們親自去看。
終於明白「四念處」作為一趣道的殊勝,在愁、悲、苦、憂、惱的時候,回到自己的身心不但能夠暫時遠離,持續的觀察更發現這些煩惱本身只是不斷生滅變化的五蘊作用,是停不下來的苦、抓不住的空、控制不了的無我,經由阿闍梨的細細解說,諄諄教誨,為學者繪製了一幅完整的修行地圖,開展了一條直通涅槃解脫的寬廣大道,八萬四千法門都綰攝在這張地圖上,而每一個停靠站都在我們自己的身與心,不假外求。
這七天的禪修中,主辦的般若精舍為了讓大眾解行並重,晚上更安排開仁方丈的開示,內容不但扣緊生活中的修行以及開印阿闍梨白天教導的內容,更隨著大眾當時的狀況,善巧方便解說。不論是「種下順解脫分善根的重要性」的勸導,還是「應將慚愧作為法身衣服來時時檢視自己的言行」的叮囑,不論是「恆作無常想」就能得到「變壞則無憂」的利益的鼓勵,還是「從因生果不須願」的囑咐,令人生起所有在正法上的努力都會功不唐捐,成為解脫資糧的信心,無一不讓大眾生起無限法喜。
這次禪七逢疫情肆虐,能夠圓滿真的有賴許許多多因緣的成就。這次參加禪修的是居士,護持的竟是法師,不禁慚愧自己究竟何德何能得以參加如此珍貴的禪修營。感恩開印阿闍梨七日讓人捨不得眨眼的殊勝教導,感恩開仁方丈每日晚間苦口婆心不厭其煩的開示,感恩般若精舍所有護持的法師與法工,感恩一同修行的同學與所有成就這個禪修營的因緣。願這秋高氣爽的七日清涼,都化為解脫路上引導前行的朵朵蓮花。Sādhu Sādhu Sādhu。
文:舒亦